4)第十九章 · 二_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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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老板娘是个笑容可掬的好好婆婆,她患有一种喜欢开门关门的怪癖。她那永恒的微笑仿佛是顾客们的轻信引起的;他们把这个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场所当成了真实的地方。实际上,那里连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都是虚幻的:家具一坐就散架;留声机拆掉了机器,里面放了一只孵蛋母鸡,花园是纸花布置的;挂历还是香蕉公司来到之前的年份的;镜框中的平版画是从一本从未出版过的杂志上剪下来的。甚至连那些听到老板娘说顾客来了才从街头巷尾聚集拢来的腼腆的小妓女,也都是骗人的。她们来时也不打招呼,身上穿的是不满五岁时穿的花衣服,脱起衣服来就象穿衣时一样毫无邪念。她们在情爱达到高·潮时,总要吃惊地叫一声“真不得了,瞧天花板都快掉下来了”。她们得到一比索五十生太伏钱后,马上到老板娘那儿去花掉,从她那儿买一个面包和一块奶酪。这时老板娘满脸堆笑,比什么时候都高兴,因为只有她才知道,连这些食品也不是真的。那个时期奥雷良诺的活动范围就是从墨尔基阿德斯的羊皮书到尼格鲁曼塔的小床,他在那个虚幻的小妓·院里找到了一种医治胆怯的笨办法。刚开始时,他一无所获,因为老板娘总是在爱情的最美妙的时刻走进房间,对主人公们的种种乐趣横加评论,但是,时间长了他对这种世上的扫兴事就习以为常了,在一个比平常更乱糟糟的晚上,他甚至在小客厅里脱光了衣服,走遍了整个房子。对于他兴出来的种种荒唐事情,老板娘总是在一旁笑笑,既不反对也不相信那些事。连赫尔曼想烧掉房子以证明它根本就不存在,阿尔丰索扭断鹦鹉的脖子并把它扔进快开的脍鸡锅里的时候,老板娘还是那样微笑着。

  虽然,奥雷良诺感到自己对四个朋友怀着同样的患难与共的亲密感情,甚至可以说,就象把他们当成一个人似的;但是他对加布列尔要比其他人更亲近些。这种亲密关系是从他偶然地谈到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的那个晚上开始的,当时只有加布列尔一个人相信他并不是在戏弄别人。连不常插嘴的老板娘也变成了饶舌妇,激动异常地投入了争论,她说,奥雷良诺这人名是听到过几回,但那是政府为了寻找借口屠杀自由党人而胡诌出来的人物。加布列尔则毫不怀疑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确有其人,因为那是他曾祖父赫里奈多·马尔克斯上校的亲密战友和知己。记忆的无常在他们谈到屠杀工人事件时更加突出。每当奥雷良诺谈起这件事,不但老板娘,连年纪比她大的人们也都认为,什么工人被围困在车站啦,什么两百节车厢都装满了尸体啦,全是瞎编的,不可置信。他们甚至相信,“果品公司压根儿就没有存在过”,因为不管怎么说,这是写进了法律文件和小学教科书的说法。因此,一种建立在无人相信的事实基础上的同谋关系,把奥雷良诺同加布列尔联结在一起,这种关系也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使他们俩在一个只剩下怀念的、行将就木的世界的回光返照之中随波逐流。一到晚上,加布列尔就随处过夜。有好几次奥雷良诺把他安顿在银匠工作室里,但是通宵达旦地在卧室里来回折腾的亡灵吵得他彻夜不眠。后来,奥雷良诺把他托咐给尼格鲁曼塔。在她那间人流不断的小房间有空的时候,尼格鲁曼塔便带他去那里过夜,然后用竖道道把账记在门背后给奥雷良诺记账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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