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自由了。”
数百年之前,大旱大涝,饿殍遍野。
早川过的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还是个年轻人。地里颗粒无收,他连续很多天找不到活计做,就要饿死了。这时候路过了一个绿发绿眼的少年人,他面色红润,在这个有如末日的年月里被养得健壮。
于是早川的先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拉住了那位贵人。他说,救救我,我将一切献给您。
那少年人却笑了,人之饥荒,鬼之殿堂。即使他不看那些随处可捡的,活着也等于死了的人,他也什么都不差。一小袋掺了石沙的粗麦就能买得一个处子,一个细嫩的孩童,能干活的,肉质精韧的男性要更贵一些。
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人类,说这样的话。
与进食的愉悦相似,心好像被拨动了一下。他想,神明,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
人说了,救救我,我将一切献给您。
于是他将自己化为鬼后生出的特别的枝条抽出,划开枝条,碧绿的树汁流淌,喂活了一个充满渴望,满心满眼是他,虔诚无比的信徒。
在这幸福无比的轻松岁月里,他找到了新游戏。
他们说,为了活着的人。
他成了这个村子的神明,蝼蚁们声声虔诚,唤他的神名,青比寿。
他说,滋养了他们的生命,他也会饿。
于是骨肉们面面相觑,拿来路边的骨肉,洗净承上。
他挑剔,又勉为其难地下咽。
等他意识到他的领地有比其他领地更多的人类,人们血肉丰满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几年了。
虫子之间口口相传,那树汁让他们精神矍铄,延缓了衰老。
他想,是时候了。
他说,我要吃鲜活的。
他看着青年人难过又陌生的眼神,等着人们反对的声起,他就可以伴着不可置信的哀嚎,开始一顿鲜美悦耳的饱餐。
长期服用树汁,他们管那叫神水,的老神侍,忽然带头同意。
于是虫子们购买,虫子们拐带,虫子们掳走,虫子们说,为了多数人的幸福。
他惊讶,进食着美妙的自相残杀。
等他意识到幼崽多起来,枝叶繁茂起来的时候,又过去了几年。
他们开始节制地向他汲取,认为稀少才珍贵,形成了某种阶级,只在小范围里分享。
喂,他第一个,虔诚的信徒都没得喝了。
他开始感到无趣。
他想,是时候了。
他碾碎了几颗发烂的病树,顶端的绿叶站出来,说,神明大人啊,我们无比感激你,我们将举行盛大的庆典,将我们全部献给你。
于是在祭坛中间,他见到一道美味的盛宴。
可那不是全部,他正恼怒。
他见到绿叶将自家稀血的嫩叶推上前去,那姑娘恐惧得哭哭啼啼,又被处理妥当,无法挣扎。
他满意地取餐,这才像样。
过多的种类挑花了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节制的大量进食,于是当他从饱喰的欢愉中清醒时——
身边都是盛开的藤花。
他站在满地猩红流淌的残花落叶间,被他的信徒背叛了。
青比寿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恶狠狠地咒骂着那在他身体里种下了恶心虫子的老头子。
细密的虫群吞噬着他,枝条被钉在深坑峭壁上,像草木一样供这些猪猡采食。
他就这样挨过了十年。
最恶毒的心思和最孤独的黑暗都被他生生挨过,血鬼术升级,藤曼在血肉里化作细密的利齿,啃噬着枯萎的病叶,嚼碎了体内作孽的虫子,他已不再是过去的他,他在腐朽中获得新生。
为此,他将找他的老朋友们叙叙旧。饲养了这么久的人类,总该报答报答他。
他从黑暗陡峭,近乎垂直的地道中攀爬上升,打破了层层被封死的入口。三三两两的神侍呆楞着看着他,好像根本不认识他是谁一般,这时,他目光转动,看到了自己的神像。
名为青比寿的神像被一支凛透得仿佛所属神明的破魔箭钉在了脖颈上。
十年后再见,他恍然觉得,这细眸长耳的神像与他长得毫无相似之处。
他无机质的鬼瞳缓缓转向了两个正在休息的老神女,“别来无恙啊……日辉,瑶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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