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33页_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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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下泻。他前一天上的安城县,去各家裁缝铺子寻找三儿子,谁想刚进家门就栽倒了。家人问你坏肚子吃啥了?他回忆说在大车店吃的早饭,小米稀粥咸鸭蛋。赵成运的病情急转直下,起初便黑色粪便,很快就拉腥臭的脓血。赵成运女人刘氏见势不好,赶紧央人奔赵家大院报信,赵麻皮听了一惊,趿拉着鞋就跟来了。见到赵成运时,人已经断气了,赵麻皮呆了呆,眼泪就下来了,伸手给堂兄穿衣裳。入殓毕,赵麻皮才想起来问:“啥病呀?咋来得这么急?”

  刘氏代答说是烂肠子病吧,拉得像粉红的高粱水似的。赵麻皮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挥手打断了女人的哭声,忙不迭地说:“老天爷,这病传染吧?”

  五黄六月的大热天,停灵不得,必须尽快下葬。赵成运家生活拮据,买不起棺材,即便订做已经来不及了。赵麻皮急了,说管他升天堂还是去地府咋的都得有间房子住吧?他想起自家给母亲预备的棺材,叫人回家去问母亲,金氏极其大度,回话说:“还商量啥?你就办吧。”

  赵成运出殡之后,赵麻皮觉得浑身酸软,一步一捱的赶回家。一进家门就喊老婆打水,他反反复复地洗脸洗手,洗得格外仔细,仿佛要洗掉所有的隐忧。连玉清给男人盛了碗二米水饭,还特意煮了两只鸡蛋。赵麻皮边吃边感觉后背飕飕冒凉风,胸闷心悸,对女人说:“快去给我弄碗酒。”连玉清吃惊不已,但还是照吩咐去做了。回身却不见了男人,寻出门外,只见赵成永蹲在墙根儿下,止不住地呕吐,简直像喷泉似的涌射胃水,粪便也从裤脚里流了出来,脓腥恶臭。女人的尖叫声,引来了前院驻扎的国军,有个军官模样的人踱过来看了看,大惊失色道:“天爷爷,不是霍乱吧?”

  不消一个时辰,二零七师就开拔了,师部溜得最早,惊慌失措间,他们没来得及撤掉电话线,但是却没忘记带走女人。当天夜里,又有两户人家丢了姑娘,人们都说准他妈的跟中央跑喽。在接踵而至的暴病面前,人们对任何绯闻都失去了兴趣,在此后的岁月里,许多人还记得这个黄昏,这个狰狞肃杀的黄昏,1946年的农历六月初八。养生堂的程医生领着铁磊来了,除了说吃点大烟以外束手无策。金氏感到天旋地转,瘫软在儿子的炕前,她知道赵家彻底垮了。金氏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隔离病人,明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老三。慌乱中,赵金氏不忘向儿媳们交代,就天塌了也别管,管好自个儿的孩子就行,不许出门,不许见生人。在骂走了连玉青之后,赵金氏亲自照料儿子,喂水喂药倒稀屎盆子。一天之内,赵麻皮拉了几十次,很快就无力下蹲了,只好倒在炕上拉。夏夜单调的风吹动窗棂,水一样的月光漫涌到了炕上,洒落忧伤的清辉。新的黎明来临之际,虚脱中的赵成永睁开眼睛,无限艾惋地看着母亲的白发,说:“妈,舀瓢凉水吧,我渴呀渴呀。”一瓢凉水饮尽,身体一软当即气绝。这边赵成永刚刚下葬,那边韩氏和赵玫瑰病倒,赵金氏跑到西大庙烧香磕头,泣泪横流地说:“老天爷啊,我一直是初一十五吃素的啊。”她心有不甘,连连发问:“老赵家就这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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