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簪着两支梅花细银簪子,衬着一张莹如白玉的小脸,显得清雅端方,虽不是极艳的面容,却令人移不开眼光。
难得的是她的目光清亮,明明是尚未出阁的小姐,却这么大大方方地坦然坐在自己面前,毫无羞怯心虚之态。
她看着自己的神情和目光,让他油然而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明明面目完全不同,年纪也小了些,却让他,有一种被亲人看着的感觉。
长年压抑着的情感在他的心里翻腾着,明明已经干涸的眼中,又有新的酸热涌出来。
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本姓,却在与六小姐对视之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蕙如看着黄觉面上不停变幻着的表情。这么近的细细看清了,她更加能确定,自己并没看错,七和香雇的这位账房先生,正是自己的堂兄杜珏。
杜珏一直跟在长兄杜衡身边学习打理杜家的生意。杜衡去哪里都要带着他。
算一算,离着那年已过去四载,当年仅十九岁的堂兄现在应该二十三岁了。他看起来却比实际年纪要成熟许多。
这四年里,他定是经历了相当的苦难和磨砺,将一身的张扬傲性都磨光了。
既然当年他逃出生天,为何不回杜家?为何改换了名姓留在京城?
蕙如有一肚子话想对杜珏说,但她不能。
她是沈家的六小姐,而不是杜家长房的嫡女杜若。她拿什么身份拿什么立场来问?
“黄先生家里可还有人?”想了想,只能先问些家常。
黄觉已经站了起来,却不敢坐,只低下了头,手指在身前绞扭。
“有一位长嫂,和一个侄儿。”
就听“咣当”一声,他惊地抬头一看,就见六小姐面色惨白地站起身来,约摸是站起来太急,身后的椅子翻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响。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兰溪冲进屋,见蕙如和黄觉面对面站着,身后倒着张椅子,不觉大急,抢步上前挡在蕙如的身前,竖眉骂道:“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黄觉忙着摇手。
蕙如将一心护主的兰溪拉开:“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黄先生的事。你扶我先到屏风后头,头有些晕。”
兰溪狠狠瞪了黄觉一眼,忙将蕙如搀进去。
“黄先生之前从账上多拿银子,是为了你的嫂子,还是为了你的侄儿?”
黄觉犹豫了片刻,方回答说:“不敢瞒着小姐,黄某原是江夏人,四年前随着长房伯父一家来京探亲,途中遇了劫匪,家中长幼只有我护着有孕的嫂子逃了出来,因为受了惊吓,嫂子胎像不稳,我们无法回乡,于是我找了几份零工,勉强在京里住下。直到后来遇上陈伯,他体恤我们叔嫂艰难,见我能记账,于是让我来七和香铺子里。我原本想攒几个钱,就算不能回乡,也好托人捎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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